0 引言
随着中国经济的崛起,中国文化在世界文化中的地位不断凸显出来。中国幅员辽阔,不同地域的文化各具特色,因此,在中国文化走向世界的背景下,对于不同地域文化研究的重要性越来越受到学术界的关注。地域与文化、与文学的
关系,古今中外都有人论及,而进行较为深入的研究,则是近年以来的事情。金克木先生曾经提出文艺地域学研究的构想[1],袁行需先生则明确提出文学地域性的问题[2]。而文艺界也普遍认为,地域文化与文学是一个正在崛起和应该引起关注的课题[3]。
陕西地区在中国文化中具有独特的地位。追溯到古代,关中地区在封建社会中很长时间内扮演着经济、政治以及文化中心的地位。因为在古代,帝王之都就是当时的文化中心。长期的文化底蕴形成了陕西地区独特的文化。在现代,陕西的本土作家更是层出不穷。在关中平原、陕北高原和陕南地区,柳青、王汶石等人的陕西渭河平原小说,路遥、陈忠实、贾平凹、邹志安、高建群等人的乡土文学更是名噪一时,他们的乡土作品是同他们在文坛上的文名和成熟程度成正比的,在神州大地掀起了一场轰轰烈烈的陕军东征[4]。因此,在这一背景下开展陕西的乡土文学研究具有重要的理论与现实意义。
1 地域文化与乡土文学
1.1地域文化
李伯齐认为,所谓地域,是指一定的地理范围。但是研究一个地域的文化和文学的关系,则涉及到该地域的自然环境、文化传统以及社会历史诸多方面的问题[5]。《管子·水地》篇中从地域和民风的角度对于地域和文化的关系也有所论及:
齐之水道,躁而复故,其民贪粗而好勇;楚之水淖弱而清,故其民轻果而贼;越之水浊重而泊,故其民愚疾而垢;秦之水泔聚而稽,淤滞而杂,故其民贪戾罔而好事。齐晋(按指两地之间)之水,枯旱而运,淤滞而杂,故其民谄谀葆诈,巧佞而好利。燕之水,萃下而弱,沈滞而杂,故其民愚憨而好贞,轻疾而易死。宋之水,轻劲而清,故其民闲易而好正[6]。
当然,自然环境不是形成一种文化的决定性因素。过分强调自然因素对文化的影响是不恰当的,但是我们必须注意到,人类早期生存的自然环境,特别是地理环境,对人们的生活方式、心理状态和精神气质的形成具有重要影响,并作为一种文化积淀沉积在一个民族的精神和心灵深处,则是不容置疑的。从这个意义上说,自然环境对一个民族文化的影响,是不容忽视的。探索地域文化的特点和规律因此也具备了理论和现实意义。
1.2乡土文学
中国文学历来与农村有着无法割舍的密切关系,乡土算得上是中国文学的“流奶滴蜜”之地,亦是中国作家的幸运之地。陈晓明甚至认为,整个中国可以合当一个大乡村来看待[7]。实际上,我们回顾中国历史,便可以发现,中国从农业社会的历史中走出来也不到半个世纪,绝大多数的作家与农村有着极深的渊源。在未进入工业化社会之前,乡土文学始终是文学研究的重地。陈昭明认为,当代中国的乡土文学之所以能够长盛不衰,有着深刻的原因。首先,从国情、现状看,我国是一个农业大国,乡村大国,乡土生活在整个社会生活中举足轻重。这都决定了中华民族乡土意识的浓郁和乡土文学的兴盛;其次,从文化因素看,是传统文化与外来文化特别是传统文化的影响;再次,中国现代作家的阅历始终存在着和乡土难以割舍的关系[4]。
关于乡土文学的概念,夏子认为,所谓乡土文学就是指散发着浓郁乡土气息,具有鲜明地方色彩的文学[8]。但是,这里首先必须明确一个问题,即乡土文学是否就等于农村题材文学,这个问题不弄清,就会影响流派特征界定的严密性。人们的观念中,似乎只有农村才存在乡土气息,这一前提导致他们认为乡土文学就是“描写农村生活的”,甚至作家本人也认定只有“描写农村的风土人情和农民的时代命运”才体现了乡土文学本色。这种认识只会模糊乡土文学的本来面目。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模糊性认识呢?关键之点就在对究竟什么是“乡土气息”这个乡土文学核心问题还没有形成清楚的认识。乡土气息,或所谓地方色彩,应该是指某一地域内特殊自然景观、风俗习惯、人文精神等等的整合。这些内容通过具体作品就体现为特定生存空间内的“风土的力”——一种原乡况味,使人们能够强烈地感受到特有的文化氛围和风土的锦染[8]。因此,乡土文学并非农村生活的描述,而应该是反映乡土气息的文学。
夏子把乡土文学的特点概括为三点:一是乡土文学偏重描绘作家“生身之地”的风土人情和原乡况味,并从而揭示民族整体内在的文化品格和精神追求;二是乡土文学以现实主义和浪漫传奇相结合的叙述方式营构故事或抒写乡思,艺术上更为自觉地追求强烈中国气派和地道的民族特色;三是作为文学民族化的实际形态,乡土文学多方探索,铸炼风格,丰富和发展了民族文学格局[8]。
对于乡土文学的流派,依据不同的标准有不同的看法。尹康庄认为,现代乡土文学事实上有三个流派:一是以鲁迅为楷模的一派。这一派作家始终把故乡记忆同文学的时代责任紧密结合,创作因此具有双重叙述的特征。二是由周作人开启以废名为代表的一派。他们钟情于个体乡土生活体验的单层叙述,吟唱的多是远离现实的田园牧歌。三是以沈从文为代表的一派。这一派作家也营造牧歌,但其目的在于以这种人性美的精神文本呼唤新的人生价值规范的重建[9]。楚卫华则把乡土文学分为写实乡土文学和写意乡土文学[10]。写实乡土小说崇尚客观再现的写实文风,写意小说则崇尚写意抒情的创作风格,以诗意的眼光去看待宗法乡村生活。
2 研究地域乡土文学应该注意的问题
上海大学教授、《上海大学学报》主编董乃斌认为,近年各地经济的发展促进了地域文化的研究,另外,地域文化研究又反过来刺激地方经济的发展,双向促进正处在一个良好的发展时期。但文化研究需要扎实,不必搞竞争。搞好区域文化研究,没有第一、第二。要实事求是,戒浮躁。董乃斌认为:现在的研究需要深、细,对大作家的研究,要关注他每年的行程,以及相关的人员交往等。区域文化与全中国文化的关系,要从理论上,纵向、横向两方向进行研究。编写文学史,同时应注意其空间维度,古今打通,找准立足点,则视野更加开阔[11]。
山东省作家协会副主席、山东师范大学文学院副院长吴义勤教授认为,对于地域性和中华性之间的二元对立关系的看法,应该引起警惕。没有孤立的地域文化,地域文化不能脱离中国文化的整体而存在。同样,不应将中国孤立于世界文化之外,将世界文化视为他者[3]。具有代表性的作家也不仅仅是地域文学的代表,而是中国文学的代表。实际上,地域文化与中华文化或者世界文化更应是一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互相渗透的关系,而我们在思考全球化和地域化之间的关系时,也要避免将世界“他者化”,而将自己人为的“边缘化”。他认为,考察文学的地域性,必须以开阔的视野为前提,必须以共同的心理体验和文化想象为基础。同时他也指出,地域性越到现代越淡泊,现代性对地域性的削减、遮蔽是明显的[11]。这些也是在研究中应该考虑的东西。
中国社科院研究员、古代文学研究室主任刘扬忠认为,地域文学史学史论研究,要关注时间空间的两个维度,现在对空间维度的重视不够,需要加强,如对此产生的地域文化特征等理解不够[11]。
山东社科院研究员乔力指出,地域文学史这种文本不丰,存在多模仿而少明晰和指向性理论认知把握的普遍现象,是由于学科历史短促,处于起步阶段时所难以避免的,但也给未来的深入发展留下空间,极有可能成为文学史学一个新的增长点[3]。
山东社科院文学所的李少群所长认为,地域文学史、地域文化与文学研究,现在更需要在研究视域、研究方法上多角度、多侧面的探讨。古代和现代研究相结合相贯通,是许多学者的共识。古今打通是当前学术研究所追求的一个目标,一个更宽广的、具有无限性的研究天地[11]。
吉林省文联副主席、《文艺争鸣》杂志社主编张未民从重写文学史的角度出发,把地域文化版块放在中华文学的大视野下关照,认为文学史不仅是时间概念,更是时空一体的结果[11]。
3 结论
研究地域性乡土文学对于弘扬和保存地域文化具有特殊的意义。但是如何能够凸显地域特色,如何能够为后续的研究提供理论和经验指导,如何把地域性的研究提升到理论的高度,使得地域性的乡土文学研究不流于地方志的俗套,这些恐怕要涉及文学、历史、语言学等诸多学科的融会贯通,涉及跨学科的综合,只有这样,才能够发挥地域文化的凝聚力和影响力,彰显地域文化的独特魅力,从理论和实践上丰富中华文化的多样性。
参考文献:
[10] 楚卫华.试论二十世纪中国写意乡土小说的地域风俗特色[J].鲁行经院学报,1999,(4):92-95.
[11] 卢少华.地域文化与文学学术研讨会综述[J].山东社会科学,2007,(1):148-149.